發燒,醫院曆險(陳名醫紀事1)


2010-08-04

去年夏末的一個中午,在紐約Elmhurst醫院的一間病房裏,我無力地蜷縮在病床上,渾身發冷、顫慄,雙手抽搐,額頭燙手,臉色灰白。我母親和我的一位朋友在旁邊看著我痛苦的樣子,各自在心裏納悶:發燒住院三天,什麽病沒查出來也就算了,怎麽還一下子變成這樣?


我人雖然在痛苦中掙扎,但心裏很明白:醫院是不能待了,必須儘快離開。想到這兒,我費力地從外套的口袋裏掏出手機,由於一隻手根本拿不住,便用雙手捧著手機,哆哆嗦嗦地把它遞給我母親,嘴裏艱難地吐出幾個字:……陳名醫……電話。


陳名醫是誰?在醫院不找醫生、護士,還捨近求遠打電話找他? 


陳名醫是我的一位中醫朋友,由於他診病準確,治癒率高,因此而得名。對於陳名醫的輝煌功績,我都是從朋友們和他那裏聽來的,並沒有自己的親身體驗。現在是有病才投醫,顧不得了。


其實,住進醫院的三天前,我已經發燒了,第一天就是39.5度 (攝氏)。開始我沒在意,以爲吃一些退燒藥就行了。誰知道,三天都沒有退燒,這下,我緊張了,於是跑到醫院看急診。在等候的時候,我給陳名醫打電話,說我 發燒,並講了一些當時的症狀,現在在醫院。陳名醫聽了以後說,醫院查不出你是什麽病,這是寒。言下之意是:既然查不出,也就治不了。可我當時並沒理解他的 全部意思,覺得我不需要查是什麽病,只要能退燒就行了。


接下來的事實證明:我錯了。住進醫院以後,醫生給我注射了兩大瓶的藥水,燒當時退了。但他們用盡了各種檢查手段,就是沒查出我是什麽病,各項指標都正常。主治醫生認爲我的病很奇怪,非要查出個所以然,因此不讓我出院。


一般我們會覺得,住在醫院裏有什麽不好,他們願意查就查唄,反正有保險,自己也不用花錢。可事實上,受罪的是自己。


首先,病房裏的溫度。我不知道病房裏確切的溫度,只是感覺非常冷。按說住院應該換上病人服,當我看到那衣服薄薄的布料,袖子剛蓋過肩膀,長度不到膝蓋,我不敢換,真怕被凍死。住院的幾天,我一直穿著自己的雙層外套和牛仔褲。晚上睡覺也不敢脫衣服,和衣躺下,再蓋上兩層醫院的被子,就是我們華人所說的毛巾被。


其 次,三餐的食物。醫院食物的質量還可以,當然是以老外的眼光,但沒有溫度。早餐的食物全部來自冰箱,牛奶、酸奶、蛋糕等,拿在手裏冰冰的。午餐和晚餐會有 一些燒煮炸的肉類,但也僅是室溫的,牛奶、水果照例是直接來自冰箱。在醫院,想喝口熱的,就是熱水,也難上加難。我從急診室轉到病房後,護士不讓我喝水、 吃東西,說是必須等我的主治醫生來。等了很久,醫生也沒來,我很渴,向護士要水喝,她說不行。後來渴得我難受,護士竟拿來一小杯冰,讓我含在嘴裏。



再者,頻繁的驗血。我原本就有些貧血。一進急診室,他們抽血的量就給了我一個下馬威:盛血的容器不是試管而是瓶子,兩個跟中國小 兒咳嗽糖漿差不多大小的瓶子。最終,護士是用了一個還是兩個瓶子,我不知道,所以不知道,是不想給自己增加心理壓力。來都來了,只能任憑醫院擺佈。接著的 兩天,護士每天都來抽兩次血,說是要做進一步的檢查,雖然每次只是幾個試管,但抽的還是血呀。第三天早晨,護士又來了,我終於爆發了,拒絕抽血。當時我看 著自己毫無血色的雙手,聯想到身體的軟弱無力,心裏很害怕:我不會就這樣慢慢地死去吧。


接著,沒過多久,可怕的體溫又重新飆升,第三天的中午,就發生了文章開頭的那一幕。


母親給陳名醫打通了電話,述說了我的狀況,問怎麽辦?陳名醫讓我母親趕快到華人開的超市買薑茶,用熱開水沖了給我喝,並說,水要少,茶要濃。母親聽後不太相信,又問,只是薑茶就行了?陳名醫肯定地說:薑茶就行!”


薑 茶買回來的時候,我的抽搐好一些,渾身不再那麽發抖了,但頭還是很燙。母親用家裏帶來的電水壺燒了開水沖好薑茶,遞給我。我斜靠在病床被搖起的床頭一側, 手捧著小小的半杯薑茶嘗了一口,頓時,感到茶杯的熱氣順著雙手往胳臂蔓延,很舒服。接著,我又小心地喝了一口,燙燙的,辣辣的,甜甜的。隨著薑茶的下肚, 胃裏開始發熱,接著身上也熱了。我像躺在了滿是熱水的浴缸裏,身上的寒冷慢慢在消退。差不多10分鐘後,我不感覺冷了,摸了摸額頭,竟然有汗。我驚喜地說:我出汗了!我的聲音不大,但卻讓我母親和我的朋友非常詫異,她們異口同聲地說,不會吧!是呀,如果不是親身經歷,我也不會相信,太神奇了,燒居然退了。


當天下午,醫生來查房,因爲已經不發燒,我執意要出院,說我已經好了,當然,我隱瞞了中午那驚險的一幕。最後,醫生同意了,要我簽字證明是我自己要求出院的,責任自負。


走出醫院的大門,我很感慨:這醫院真是進去容易出來難,險些成了研究的對象


回家後,我以爲逃出了病魔的控制,休養一段就徹底好了,事實證明,我又一次錯了。更驚險的還在後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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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醫院回到家,我松了口氣,似有逃出虎口的感覺。心裏盤算著,再休息幾天,把身體養養好,就可以上班了。隨後,去超市買來上好的牛肉,鮮魚。在廚房烹調時的香味真讓我垂涎三尺,已經幾天沒有正經吃飯了。


 


誰料到,當天夜裏11點多鍾,劇烈的腹痛又把我推到了閻王殿前。


 


記得在剛開始發燒時,我就感到肚子隱隱作痛。後來,疼痛緩緩加劇。由於當時我的注意力全在發燒上,就沒把它當回事。現在燒退了,它開始興風作浪了。


 


這 是我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的疼痛。疼痛來勢之兇猛、強度之大,及其痛法的不同變幻,讓人難以形容。有時感覺像有只手在你肚子裏拿著根棍子向外捅,捅到哪 里,哪里就鼓起來,被捅的地方疼得像要被刺穿似的;有時又像被人暴打後,身上的“骨頭”都斷了,但“筋”還連著,一隻無形的“巨手”猛地拎起這“骨斷筋 連”的身體,真有“牽腸挂肚”的撕扯般疼痛;有時又像有人將五臟都拴在了一起,有人將遙控電鈕一撳,於是五臟六腑就被擰在一起攪,越攪越緊,疼得我欲哭無 淚,欲叫無聲,汗水淋漓,四肢冰涼。記得小時候看過《西遊記》中的一折,孫悟空爲取芭蕉扇設法鑽到鐵扇公主肚子裏大鬧,結果,鐵扇公主實在受不了,只好求 饒,並交出芭蕉扇。當時並不知道這肚子疼有多厲害,只覺得好玩,現在想來,作者吳承恩怕也嘗過這腹痛的滋味吧,要不怎麽寫得如此傳神呢。


 


腹痛如此兇猛,別說睡覺了,那一夜,我是數著分秒熬過來的,只盼著天亮,到上班時間,趕快給陳名醫打電話求救。


 


天 終於亮了,看著窗外的晨曦,我似乎看到了希望。想著陳名醫還沒上班,再等等吧。然而奇怪的是,隨著陽光逐漸變得更加燦爛,我的腹痛也在減輕,可以忍受了。 我喜出望外,以爲腹痛從此就會好了。好險,雖然去觸摸了一下閻王殿的大門,並飽受了一通“酷刑”,好在結果仍然是有驚無險。現在看到了好轉的希望,因此沒 給陳名醫打電話。白天算是熬過去了。


 


我真的是高興得太早了。到晚上11點 多,腹痛又一次造訪我的肚皮。這一次其兇猛的程度與前一夜相比,真是有過之而無不及。按理說,此時我應該趕緊去醫院急診,但因爲有上一次的經歷,去醫院莫 過於早日去閻王殿報道。如今,雖然腹痛勝過酷刑,我仍寄希望予這一髮千鈞會産生轉機。在飽受煎熬的同時,心裏的滋味實在難以名狀。


 


好 容易,窗外出現了一絲灰色的光亮。懶洋洋的太陽又故意拖延著緩緩地升起來了。這一次,我不管當時是否有腹痛,迫不及待地給陳名醫撥通了電話。他仔細聽完我 的敍述後說,很可能是寒邪未盡。因爲沒有見到本人,他憑經驗口述了一個方子,讓我先喝幾副湯藥試試,有什麽不好及時來電話。


 


藥 熬好後,我喝了兩次。當夜幕再次降臨時,我心裏的恐懼程度也隨著夜幕的降臨而變得越發昏暗。我害怕“惡魔”再來胡作非爲;害怕那只無形“巨手”再抓起那 “骨斷筋連”的肚子,害怕攪繩會把五臟越攪越緊。當天夜裏,腹痛雖然還是來了,但程度已有所減輕。接著我又喝了兩天的藥,第三天夜裏,肚子還是有些痛,但 “惡魔”和“巨手”沒有再來,陳名醫的藥把它們制服了。幾天後,我的腹痛徹底好了。


 


經歷過發燒、腹痛兩次折磨後,我對自己的身體再也不敢掉以輕心,一切按照陳名醫的囑咐行事:不吃生冷食品,喝水也要溫熱的;不吃辛辣;不吃性寒的蔬菜、水果。日復一日,我開始好起來了。


 


就在我暗自慶倖之時,所謂“一波三折”的第三“折”,已漸漸在我身體裏醞釀成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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連 續兩場大病搞得我身體虛弱,自己感到體力已經一天不如一天了。然而,屋漏偏逢連夜雨,一天中午,我發現腳面的腳趾處有若干紅斑,黃豆大小,色澤鮮紅,不疼 不癢,也就沒把它放在心上。下午紅斑開始增多,且發展到小腿;傍晚時大腿也有了紅斑,而且變成指甲蓋兒大小,密度也增加了。我心裏有些害怕,這又是什麽東 西在作怪?只好又向陳名醫討辦法。


 


陳名醫讓我把腿的狀況拍成照片,然後通過電子郵件發給他。看過照片,他問我除了長紅斑,兩腿有什麽異樣的感覺?我說,沒有什麽感覺,不疼,不癢,皮膚也不紅、不腫。陳名醫說,第二天他正好有事要到紐約來,飛機下午到後先來給我看看。聽了陳名醫的話,懸著的心放下了一半,一夜之隔不會有什麽大問題吧。


 


古話講“天有不測風雲”。這話太對了。誰也沒有料到,真的會風雲突變。夜裏1點多鍾,我突然醒了,覺得腿疼,趕快開燈看。只見我的兩腿不再是沒有感覺了,它們有些發熱,左腳踝後邊,有一個高爾夫球大小、圓圓的紅印。摸摸,表面很燙;摁摁,裏邊很痛。瞬間,我睡意全無,心裏暗忖,這又是什麽東西作怪?剛體驗完鐵扇公主,這一次輪到哪一位了?


 


“心 中有事難安眠”,這一夜我心裏又煩又怕。按理說,睡不著應該在床上碾轉反側,此時的雙腿已是又脹又熱,又疼又癢。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雙腿像“灌了鉛” 似的沈重。即使想“碾轉反側”也心有餘而力不足啊。怎麽辦?只有等著,好在明天陳名醫就來了。天濛濛亮時,兩條腿脹得更厲害了,麻,灼,痛,癢,不知道是 一種什麽滋味。我心想,腿是不是從裏面發炎了?不會從裏邊爛掉吧?照這樣我能堅持到下午嗎?


 


打電話請鄰居老劉幫我買了點食品。當他見到我時,從他那極度驚訝的目光中我更意識到自己病情的嚴重。他那看著我的方式和對我講話的態度,就像是大白天見了“鬼”一樣。但此時我已經無心顧及這一切,求生的欲望幫我強打起精神,只要能堅持,無論如何不能去閻王殿報到。


 


然 而天公不作美,由於下大雨,陳名醫所乘的飛機推遲了起飛。聽到這個消息,我險些崩潰,這樣下去,我會不會等不到陳名醫了?醫院是肯定不能去了,如果去法拉 盛找中醫治,人家會接這種怪病嗎?說不定又會把我往醫院推。但轉念又想,就算陳名醫來了,他能治我的腿嗎?我還有救嗎?此時的我頗有在陰曹地府門前垂死掙 扎的感覺。


 


晚 上,陳名醫終於來了。可那時我已經走不了路了,兩腿很痛,很燙,且腫脹得把原本寬鬆的睡褲擠得滿滿的,膝蓋、腳踝都打不了彎,擡都擡不起來,沈重得像是大 象的腿。而且這種疼痛、腫脹還在往上蔓延,從昨天的腳趾,已經蔓延到了我的腹部。聯想起我鄰居的眼神,我覺得自己快死了。見到陳名醫,我第一句話就是,如 果我的腿不能治了,請跟我說實話。


 


陳 名醫仔細地檢查後說,這是陰寒濕邪,邪熱在血分。隨後他仔細地給我解釋了其中的道理,並告訴我,你的腿可以治。他拿出了一些隨身帶來的已經做成膠囊的中 藥,讓我服用;又開了中藥方子,讓我用中藥泡腳、泡腿。當晚我吃了中藥,第二天早上,就感覺腿不那麽脹、那麽疼了。接下來,我每天堅持吃藥、泡腿,雙腿開 始消腫,紅色的斑塊開始逐漸變淺,膝蓋、腳踝開始能扭轉、彎曲,不到一個月,這病真的全好了。


 


從 發燒、腹痛到腿腫,我經歷了三次磨難,險些喪命,心裏始終有個大大的疑問,我得的到底是什麽病?這些症狀別說沒見過,連聽都沒有聽說過。陳名醫跟我說,你 的病因很簡單,就是寒。寒?我不太相信。是的,陳名醫接著說,寒厲害起來是可以殺人的。聽到這裏,我似乎明白老話“百病從寒起”的意思了。

引用:本文來自:
http://blog.wenweipo.com/?36460/viewspace-1551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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